這是我最後一次,拍攝你走路的樣子

 

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

 

有些事,真的是無法挽回了

 

 

 

 

 

摘自【黑晝記】旁白

 

 

配上這段旁白的畫面,是從大概有六、七樓高公寓陽台,鏡頭往樓下凝視著一個拄著柺棍的老人。老人用雙手同時拄著拐棍,右腳向前一步、左腳跟進,向前一步、再跟進……就這樣,蹣跚地越過那條不過十五米寬的馬路,老人卻走得格外艱辛。

 

這是慧如的父親。

 

當我第一次看【黑晝記】時,看了約二十分鐘,就無法繼續下去。眼淚不停地湧上,嚴重干擾看片情緒。第二次再看,已經是兩週之後的事。試著忍住淚水,告訴自己:至少得先有一次一鼓作氣從頭看到完。

 

 

 

從我學會拿攝影機開始

 

就像是不停地在準備著

 

你即將離去

 

 

 

摘自【黑晝記】旁白

 

 

 

 

慧如的父親在得知罹患大腸癌後沒多久,慧如也因月經遲遲不見蹤跡去做檢查,原以為壓力太大,結果是罹患水瘤。不敢讓父親知道自己也有病,慧如以「到台北工作一個月」為由,向父親撒謊,獨自進醫院動手術切除腫瘤。

 

慧如的旁白說:「我在筆記本寫下,就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吧。」撒旦像是應驗了詛咒,一開始以為這個急速擴大的水瘤是良性的,切除後化驗才知道是惡性腫瘤:卵巢癌。

 

母親過世後,相依為命二十餘年的父女倆,先後離癌,慧如滿腹惶恐與疑惑,從那娃娃般卻相當沙啞的嗓音,一字一句娓娓道來。面對父親希望看到女兒披上嫁紗的期待,慧如的口吻,天真地彷彿回到幼兒時期父親強健身軀旁的那個小女孩。因為是小女孩,所以慧如始終不能、不敢告訴父親:自己也罹癌的真相。

 

我不知道一般所謂的「抗癌」的定義為何,從【黑晝記】中我也嗅不到任何「對抗」的力道。慧如的旁白幽幽地提出疑惑:命運的不公、現代醫療的對待方式、病灶失控般的變化讓人六神無主等。當身體衰敗已非意志力可以控制時,惶恐的心情,慧如不加掩飾地表露出來。

 

也因為如此真實的情緒,我不得不說:慧如真的了不起!

 

慧如透過瑜珈不斷吶喊、動作劇烈而全身濕透,看似瘋狂,她卻從中得到宣洩出口並穩定了身心。那種發狂的喊叫,使我全身雞皮疙瘩起了消、消了再起,像是怒斥著命運弄人。

 

這個已經不是什麼「抗癌勇士」之類的簡單名詞可含括。從朋友口中得知,父親過世後的慧如,仍努力生活著,利用網路販賣自己烘焙的咖啡豆,生命質感不因癌症拖垮。

 

令人鼓舞的是,【黑晝記】在今年台灣國際紀錄片雙年展中獲得「評審團特別獎」,得獎理由是:「一段娓娓道來看似平淡的故事,導演以冷靜的筆觸書寫生與死的感悟,令人悸動。」

 

恭喜也謝謝慧如用父親和自己的故事,讓我與其他觀眾得以近距離窺視著瀕臨死亡的面貌。

 

 

 

 

 

 

相關報導:

 

2008台灣國際紀錄片雙年展 競賽影片大獎揭曉

 

 

 

  黑晝記簡介

 

  許慧如的松竹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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