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爺趙建銘收押這天,我心情並不好,而且是出乎意料的,惡劣。走進辦公室,那不舒服的情緒立即反應在身上:食物逆流、想吐、沒有食慾、頭發脹。

 

趙建銘被收押,我怎不開心?

 

我在msn暱稱寫了:「哀衿勿喜……駙馬爺被收押,我並不開心。」很多平常不聊天的人,看到這暱稱,紛紛傳來簡訊探問:為什麼不開心?

 

我想,他們只看到了後半段,忘了前半的「哀衿勿喜」四個字,解釋到後來,我也懶了,加上還在上班,索性就簡單一句話:「看到群眾的盲目,讓我傷心。」

 

提到趙建銘,我打從以前就沒有好感,這是很個人的偏好感覺,就在他爆發這些醜聞的一開始,我也是萬分期待著,希望司法能夠查到證據,將他所作所為公諸於世。這是有預設的:我已認為他有罪,因而希望找尋有利證據證明他有罪。

 

看到趙建銘東窗事發的一開始,我爹就心情很好,這是外省老伯伯的自然反應,我爹還再三跟我解釋,不是因為趙建銘被逮,而是2008有望了!不只我爹,我的好友也不少人有此想法。所以我從他們身上得到一個結論:

 

國民黨的勝利(假設這為真),是建立在民進黨的頹敗。而這頹敗,卻要以大部分人的大多數利益為代價。

 

先有身旁這些人的鼓譟,心裡頭、嘴巴上早就不只一遍咒罵著:「死好,活該」之類的風涼話,等到趙建銘被收押的這一刻,彷彿普天同慶,全台灣的聲音沸騰到最高點。看道到路上有人拿著標語,上頭寫著「你集資買股票,我集資買鞭炮」,在看守所的大門迎接著駙馬爺,如果不是在現代有法治的時代,我看趙建銘也不用收押了,早在路上就被人用石頭打死。不死,大概也只剩半條命。

 

就在此時,我止了腳步,不再繼續咒罵他,有點像是突了搥,停留在原地,我看著身旁的人像是一波波的浪花,一直往前推、往前推、往前推……沒有人有力量可以選擇停留在原地。

 

當時納粹屠殺猶太人,把猶太人歸為成劣等人種,去執行毒殺任務的官兵,是否也有一絲絲的懷疑?還是一窩蜂地不經思考要讓這些劣等人消在地球?

 

巴金用「人是如何變成獸的」這句話,來形容四十年前的文化大革命。那個集體瘋狂的年代,原本再怎麼有理性思考能力的人,全都在剎那間,瘋了。但這不是真瘋,而是一種屏幕、一種保護。如果在此時,不跟著大家一起,不僅對立馬上出現,而且會危及自身利益甚至性命。

 

人,為了在群眾間覓得一個安心的處所,不讓自己被孤立,於是選擇:放棄思考。

 

不思考、一窩蜂,就對了。

這也是我在社會群起憤慨把矛頭對準趙建銘的狀態裡,所看到的景象。

 

你沒錯?我也可以撇清?當初國民黨的貪腐,是民進黨取而代之的後盾,現在民進黨如法炮製,大家希冀著另一個英主再出現。彷彿,那些人、那些事,與你我無關,我們只要冷眼看、用力罵就行了。

 

至於投票喔,反正很冷,不想投,所以選出來的人,不甘我屁事。要去投的人,死命對自己的支持對象站台拉票,儼然這人一當選,全世界得救。

 

我們忘了,這些政治人物可能都曾是我們身旁的一分子,我們在一個島上過著類似的生活、受著一樣的教育、接收同樣的訊息、還一起吃喝玩樂,最後,他要你幫忙,或者,你要他幫忙,彼此還會站出來為對方拉票站台。政治人物不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累積出今日的舞台?怎麼,我們都忘了:自己曾是熱切的、滿懷理想的一份子?等到檯面上的人犯錯,我們隨即冷漠地撻伐,然後,事不關己。

 

我們,真的不是共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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