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炘漫漫

我是不折不扣的老靈魂，包括鍾愛中山北路這件事。

高中三年，行經這老路一千多日，

研究所四年，行經這路又將近千日。

靠近民族東路那端的行道樹依舊，蓊鬱濃密。

靠近忠孝西路這端的店家，日漸繁華，取代老字號。

行經光點電影院時，我對這重修後的美國領事館沒有什麼感覺。

唯一的印象祇是，

那年我和他都很愛穿梭在市區的大街小巷，

這是約會，也是探險。

看著繁華的中山北路，有這一個大樹叢生掩蓋住的空間，

每每夜晚行經至此，領事館如同鬼屋，

吸引著又期待又疑懼的我倆。

我們總是好奇地跳著，試圖努力窺探出裡頭的秘密。

當然，有著高牆擋住的內部，我們始終徒勞。

和他分手後，不知何時，這個猶如鬼屋地帶，

剎時繁華了起來。

領事館依照空間再利用的流行慣例，變成了電影院書店咖啡館，

周邊小巷也跟著開張一間又一間的個性小餐廳，

昔日的繁華大道旁的沈寂巷弄，不再，

而我也沒有繼續在此流連張望，

一切都在路旁看得清，沒有神秘，也不再誘人。

物會改，景會變，

似乎祇有那幾棵老得可以稱爺爺的行道樹沒變。只要不砍。

而我始終沒有記得這些老樹是什麼樹種。

今日再去，

仔細摸了摸色澤深沈的樹幹，

抬頭望著，

陰霾的天色只告訴我，

什麼都會變，

唯一不變的是改變，連老樹都如此，

祇是我的生命渺小到看不出它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