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前一晚就像有大事發生一樣,慎重地囑咐我:「我買了海蜇皮,明天做來吃。」又要做菜了,他的手越來越不行,拿菜刀、握筆抖得凶,因此現在他想做菜,意思就是我代刀。這不是壞事,甚至是好事。

 

我想,爸爸走了以後,或者媽媽走了,家裡的味道,也就隨他們而去,不會再回來了。現在外食機會多,最思念的往往是家裡熟悉的飯菜味,雖然不見得好吃,但那味道,就像一把鑰匙,開啟了記憶百寶箱,所有回憶源源不絕湧現。

 

透過家裡的味道,我不會有勾不著地的失措。

 

浸泡一晚的海蜇皮,鹹味褪去,爸一早上市場買了條新鮮的大黃瓜和一棵漂亮的大蒜。我們進了廚房,他一個指令,我一個動作。不這樣的話,動作太快,不符他的程序或者喜好,又會被碎碎唸上半天。

 

把大黃瓜洗淨,切半。另一半裹好保鮮膜,放入冰箱。這一半的大黃瓜,我刀太快下去,加上喜歡粗條的口感,被他發現我切的不夠細,嘮叨了一陣。為讓他舒服,我把切好的黃瓜,一塊一塊再拿出來,繼續切成薄片。

 

切好了,他看著滿意,放入砂糖,醃個五分鐘,黃瓜白綠的裡層稍稍變紅了,便把我切成絲的海蜇皮與大蒜片兒放入,攪拌均勻。

 

接著,放入麻油、白胡椒鹽、少許醬油、辣椒、黑醋、白醋,全部一起拌勻,也就宣佈完成。

 

我捧著這一大碗的涼拌海蜇皮,當早餐,一邊吃、一邊跟他聊、一邊看報。

 

爸說,黃瓜不要去皮,洗淨就好,去了皮的黃瓜,不漂亮,有深綠色的皮做裝飾,在黃透的海蜇皮與深褐色的醬汁裡,視覺才有層次感,也就會感覺美味好吃。

 

我捧著一碗吃光光,他訝異著,我怎不用配飯吃。我說,要吃了白飯,這碗我鐵定吃不完的。把一碗新鮮上桌的涼拌海蜇皮吃個乾淨,他笑得開心。

 

這是爸的味道,外頭買不到,他回去了,我思念時,便有了食物與味道當成依據,邊想邊做,邊吃邊念。

 

 

 

由食物的串連起成長的記憶,讓我最為感動的莫過於張詠婕的《食物戀》,她既不美麗,也不優雅,她完全憑著一顆質樸的心,不斷扛著攝影機,紀錄。這樣上山下海的女子,不難想像勞力換來的滄桑,但卻沒有讓張詠婕因而上一層灰,反而是,她愈加細膩地去透試著澎湖,這個她成長的環境。她愛落淚,一如她的文字,自己善感,也感動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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