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炘漫漫

父女住在一個屋簷下，一週交談不到十句話。

七十六歲的老父這天說：「妳十月生日，我想我買的蛋糕你們不愛吃，這兩千元給妳……。」

我一臉不耐：「你自己留著吧！」頭也不回，走了。

父：「這妳拿去……」而我卻沒有任何搭理。

去洗澡時，我後悔了。

這是他稚拙的表達方式，因為，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再去幫三十歲的女兒歡度生日。

但叫我怎麼去拿這兩千元？

我堅持要他自己收下，為自己買點好吃的東西，他是聽不進去的；因為他也堅持要在我生日時有所表達。我們永遠各執一詞、站在鴻溝的兩邊，好像永遠通不了。

一邊洗澡，我的眼淚一邊掉。心裡想著：該怎麼接受這兩千元？

後來，我在浴室裡對著在廚房的他說：「你把錢留著，等我生日那週，我跟你上市場去買點菜，你做飯給我吃吧。」

他聽到之後，喚回了一絲的喜悅，告訴我：「你那天可以帶同學來啊，帶朋友都行。」他這話，好像是我小學時過生日的場景。

在他的記憶裡，我仍舊是個孩子。

我這提議是一個不錯的妥協方式，他喜歡做菜，喜歡為我們一家人做菜，祇是我們向來都不欣賞他料理的味道。這次用他準備給我的兩千元，去做他喜歡的拿手菜，這樣他也滿足，而我也接受了他的愛。

這是我老爸。生命已在倒數階段的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