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喜歡一個人開車。
開車時可以跟自己對話、和自己相處、想想事情、想想愛人、想想好友、想想一切。
連著兩天,我從台北直達南投,再因為種種因素,又從南投殺回台北。很幸運的是,因為都是周間離峰時段,我並未受到車陣之苦,也還好沒有面臨這種折磨,不然我家這輛十五年的老福特,一定讓我沿路踩離合器的左腿抽筋,抽筋便罷,我可能還因此左右腿變得粗細不同,得事後努力再平衡回來。也許下次試試看能否右腳去踩離合器。
儘管如此,我還是喜歡手排車,不以為苦。可能是著迷於那個換檔的加速快感。我想。
關於開車這件事,我必須謝謝貴桑。
大學聯考完那年夏天,二十歲不到,就考了照,但始終沒有正式成為開車族,祇是偶爾把這輛老福特開出來透氣。這輛車後來姊姊從哥哥手中接手,我再也沒有碰過汽車。
開車,是前年工作後,被貴桑強迫的,因為他覺得開車比較安全。這份強迫,在別人眼中或許是幸福,但我那時卻因為種種理由常對他破口大罵,包括:習慣機車便利性而極度不適應尋覓停車位,每每尋不著車位,電話拿起來就是一陣罵;因為都是二手車,常常半路拋錨,透過電話,還是一頓罵,但也因而練就我一身功力,從道路救援到檢查毛病、初步研判,大概我都還有點常識,不太會被車廠欺騙或欺負了。
我生氣的另一個原因是,過去我常常騎車會騎到睡著,開車也會打瞌睡。剛開始被迫接受開車時,經常從家裡出門上班的路上,就在車陣中打起瞌睡,因為睡意不退,我只好打電話過去要求他陪我聊天,或者火氣很大就又把他臭罵了一頓。
貴桑喜歡玩車,我也對車充滿好奇,於是他總是興致勃勃地開個半載一年就換,我們從RAV4休旅車換到KIA手排車,然後再玩玩小March,接著他知道我喜歡吉普車,又換了Escudo與俄羅斯戰車Lada,最後還有一輛Autima。算一算,連我家的老福特、做生意用的小貨車,我不知不覺也竟開過了八部車以上,也是驚人。
這兩天高速行駛在路上,在變換車道與超車時,總是會想到貴桑。他不只讓我接觸過這麼多車款,也是他教我很多開車小技術與駕駛道德,還有基本修車常識,我的心得是,開車技術要好,就要大膽,但前提是要小心,「眼明手快」四個字完全適用在開車上。
那天南下時,大約是中午兩點鐘,儘管此時已是十月秋意正濃的季節,但中午的豔陽仍然刺眼,把影子縮得短短的,我的眼睛只能在太陽眼鏡的保護下努力直視前方。
開到了台中海線,大約是過了清水服務區那段路,我才突然看到前方車子的影子好長好長,夕陽從我右手邊照射過來,昏黃的,溫暖的,影子就照樣斜斜地往左邊延伸開來。
當這副景象映在眼前時,不知怎的,突然眼眶就湧滿了淚水。說不上是難過,也談不上感傷,祇是一種情境,就是叫人想落淚的情境,然後我有多希望時間可以停格在那時,就這樣靜靜地,定住。
抵達南投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趕快傳簡訊給幾個我生命中很重要以及很要好的朋友們,簡訊是這樣的:「今天中午開車往南投的路上,我聽到廣播傳來禽流感的可怕預測,那種黑死病的恐慌又湧上心頭。我好珍愛生命中有你們,我知道我那濫情的感傷又快要滿出來了,要好好保重,我很愛你們的……。」
是這樣的沒錯,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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