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在193619〈致周作人的信〉裡,開宗明義這樣說自己:

 

我是一個「好事者」,我相信「多事總比少事好,有為總比無為好」,種瓜可以得瓜,種豆可以得豆,但不下種必不會有收穫……這種信仰已成一種宗教—個人的宗教。(註:摘自《胡適著作選》。台灣:商務)

 

 

胡適這話,好像是先認栽了,就可以開釋,即使不能無罪,人家也不好多苛責些什麼。好一個臉皮挺厚的傢伙。

 

他從未放棄和年輕人溝通,雖然大部分的年輕人不理睬他,但他還是要不斷地說,因為他覺得年輕人不能理解,是投入教育二十多年的他必須負責的,所以「聽不聽由他們,我終不忍不說」。

 

這是一派樂天的態度,卻不是不切實際的理想,因為胡適始終這樣努力著。他不怕受挫,不怕被人罵,只怕一身到頭來落得無事之閒,果然是孔仲尼的信徒。

 

張居正「願以其身為蓐薦,使人寢處其上,溲溺垢穢之,吾無間焉,有欲割取我身鼻者,吾亦歡喜施與」,成了胡適供奉的信仰。(註:摘自《胡適著作選》。台灣:商務)

 

所以,國共兩黨皆不討好的胡適,不僅被國民黨臭罵,也被共產黨批得凶,但他的態度是這樣的:

 

我受了十餘年罵,從來不怨恨罵我的人,有時他們罵得不中肯,我反替他們著急;有時他們罵得過火了,反損罵者自己的人格,我更替他們不安。如果罵我而使罵者有益,便是我間接於他有恩了,我自然很情願挨罵。如果有人說,吃胡適一塊肉可以延壽一年半年,我也一定情願割下來送給他,並且祝福他。(註:《胡適妙語》,岳麓書社,轉摘自《明報月刊》,第41卷第3期,2006.03)

 

胡適這態度,分明要把恨他的人給氣死,氣死也罷,在氣死之前,還要咬牙切齒上一段時間。人家罵你,恨不得咒你咒到西天去,你卻還給人家祝福說謝謝,這擺明了不就是挑釁嗎?

 

那些原本想整他的人,最後只能吹鬍子瞪眼睛。我看到胡適這樣,一種深刻的感覺是:做人,要認真,但一定要幽默,還不能忘記要白目,裝死就給他過去了。然後繼續頂著一張厚厚的皮,認真地嘻皮笑臉。

 

這並不是一個很容易境界。想到胡適,真是給了我一劑強心針。

 

位於南港中研院的「胡適紀念館」,有空可以去拜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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